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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公子•革命者•作家——回忆罗广斌 (节录1) 马识途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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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线卢舟
 
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楼主  发表于: 2007-08-23
转者按:这篇文章太长,这里节录其中一部分,关于“作家”的一部分放在“红岩书写”

感谢若水朋友录入电子版

记得1945年春暖花开时节,正是人们纷纷到有名的呈贡去看桃花的好时光,广斌约我和齐亮去参加呈贡海子边的露营。我和齐亮也很想了解一下“民青”在中学生中到底怎样活动,才更有吸引力,便同意参加联大附中“民青”同学的海子边露营。齐亮历来是联大的学生活动和积极分子,是联大学生自治会的领导成员,平易近人,威信很高。广斌这些中学生对齐亮十分敬慕,欢迎他一块去露营。齐亮在联大组织同学从事野游露营这类活动很有经验,出发以前,和广斌研究了准备工作,买够了足够的食品,带上野营用的饮具和用品,还带去一个帐篷。不用说,在背负旅行包上下火车,步行到海子边,选择宿营地,安置帐篷等等安营扎寨的麻烦事上,齐亮和广斌出的力最多了。
那的确是一个风光十分绮丽的地方。在湖边站立,看眼前烟波浩渺的湖水,一直伸展到西山脚下,举眼看西山上的睡美人正以她那柔和的曲线映在飞着晚霞的蓝天背景上,移时夕阳西下,湖上金波跳荡,微风吹过,柳条在岸边逗弄水波,惹出像笑涡一样的圈圈微浪。这时虽然桃花已经过了盛开期,有的甚至凋残了,可是天气晴和,树木荫森,莺飞草长,杂花生树的景色,却也迷人。青年们都欢呼起来,最活跃和叫得最响的当然是广斌了,他是一个很不安生的青年,人家说他身上的每一细胞都是活蹦乱跳的,连头发稍都不那么安分,老是耸起,并且摇来摆去。
广斌作为一个带头人,带领大家去拾柴禾回来,自己动手升火做晚饭吃。不管饭做得并不那么干稀合度,大锅菜不那么可口,打开来的美军罐头吃起来也不合味道,可是大家吃得津津有味,广斌招回童年“办家家”的快乐,把大家引入到一种山村野趣的境界里去。
早上起来做晨操,下午到湖里去游泳,都是广斌发挥他的特长,领着大家干。上午大家结伴在湖边沿岸游玩,采集一些野花,边走边吹牛,讲笑话,都是广斌最能吸引同学的活动,齐亮的岁数比广斌这一辈人不过大几岁,还能和他们打成一堆,我却比他们大十岁以上,多少有些距离了。但是我也是发挥我的特长的机会,那就是晚上在帐篷里给青年们讲故事。我把过去经历的革命生涯,随便拈一点出来,加油加酱,摆给大家听,便可以逗得大家深夜不睡,要求我再讲一个两个。我讲得乏了,不免口干舌燥,难以支持,这时广斌却自告奋勇地替我讲故事。我原以为广斌一生经历很浅,哪有多少故事可讲?谁知他却讲得有声有色,把大家都吸引住了。最后他才说出这些故事的主人公就是我和我的革命伙伴们。原来这些故事是我在平时晚上乘凉的时候,对广斌讲的,本来意在启发他的政治觉悟,谁知他竟牢牢记住,现在拿来给青年同伴们讲了。他讲的其实比我对他讲的还生动些,因为他作了某些剪裁和润色。原始的素材经他这么一艺术加工,变得更为生动了。我真没想到广斌竟然学到讲故事这么一套本领。而这种本领正是他在学校作群众工作的看家本事,这个看家本事后来他在各地青年中进行活动,都起过很好的作用。这说不一定对他后来写《红岩》时,也是起过作用的。
从这两天的野营活动中,齐亮对我说,不仅发现广斌是一个做青年工作的好手,而且懂得了在中学生中进行政治启蒙教育该怎么做了。在大学里一般是直接把同学引入到革命经典著作的学习和联系当前政治问题的讨论中去,以提高大家的政治觉悟。在中学生中要用更容易为他们能够接受的形式,进行教育,吸引他们参加各种文化娱乐活动,搞文艺晚会和讲故事等等。对中学生只能用潜移默化的办法。而这些方法对居于中间状态的大学生做思想工作显然也是合适的。广斌给我们提供了一个供我们思考的范例。几天的野营生活,不仅广斌他们几个中学生感到尽兴而返,我和齐亮两个也觉得是满载而归的。
离线卢舟
只看该作者 1楼 发表于: 2007-08-23
1945年上半年是昆明学生运动急遽高涨的阶段。卷进这场民主运动的不仅是西南联大、云大、中法大学、英专等大学,大量的中学生,特别是有联大同学在那里教书的中学的学生也卷了进来。在中学中最活跃的自然是联大附中,而联大附中里最活跃的恐怕就要算广斌他们这一群“民青”成员和团结在他们周围的一大群中学生了。这些中学生中有许多是联大、云大的教授、教员的孩子。他们不能不受到家长的熏陶和鼓舞。因为在这场民主运动中,许多联大的著名教授都不仅卷入,而且许多成为运动中扛大旗的人,如闻一多、吴晗等便是。
革命先哲曾说,一个革命运动起来后,群众就像过节一样的欢快,群众在几个月功夫的革命化程度比过去几年功夫还快还深一些。昆明当时的情况正是这样。运动高潮起来,许多中间状态的学生和教员都卷进浪潮里来,汹涌澎湃,势不可当。许多先进人物成为站在浪潮尖端的弄潮儿。齐亮不消说是这样,他成为联大学生自治会的相当于主席的人物,而且又被选为昆明学联主席。广斌也成为联大附中的学生运动的负责人了。他这个人本来平时就是一个好说好动的人,正如齐亮和他开玩笑说的:“你这个人,你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是活蹦乱跳,不得安生的。”他从来没有安静过,和大家在一起,喜欢口不停地说,还要辅之以各种表情和手舞足蹈。现在他卷入民主浪潮并且成为弄潮儿,自然更不安静了,几乎达到一种叫做热血沸腾的发狂状态。我曾几次告诫他:“不要那么毛毛糙糙的,要沉着冷静,你不只是自己要身先士卒去冲锋陷阵,最要紧的是带领大家去冲锋陷阵。”我甚至于提出要防止个人英雄主义的毛病。
这一阶段里,他在我们联大一群革命朋友的耳濡目染中,在齐亮的带动下,思想迅猛地革命化起来,在学生中的活动也是颇为出色的,但是我发现他的学习成绩明显地下降了。他如果在联大附中毕业后,考不上西南联大,不仅我对他的父母不好说话,而且打乱了我的计划,我是一心一意想要他考进西南联大,将来三大学复员回到北平后,他可以成为一个学生运动的领袖人物,接上齐亮的班。因为齐亮以及一大批学生运动的骨干,将要毕业离校了。
我不知道他却另有打算。我批评他时,他不接受,直截了当地说:“我不想读这个书了。我想跟你们去革命,我不能作一个职业革命家吗?”
他的这一番表白,使我惊异,使我高兴,同时也使我失望。
我努力说服他:“想当一个职业革命家当然是青年的崇高理想,但是要从脚踏实地的工作做起,你现在的岗位就是做学生工作,使更多的青年革命化起来,为革命提供后备力量。”当然我没有把我的另外两层意思告诉他。
他总算同意了,但还是三心二意,学习的劲头不那么足,我对他也无可奈何。
离线卢舟
只看该作者 2楼 发表于: 2007-08-23
1945年的夏天,我和齐亮都在联大毕业,这时云南地方势力由于国民党中央军势力的入侵而大大削弱了,特务的活动猖獗起来。我们有一个党员认识国民党省党部特务机构调统室的人,他告诉我,特务已经很注意我和齐亮,听说在他们的黑名单上我的一栏下已注明为“必须消灭的危险分子”字样。我知道危险已经暗地里向我们爬来。在特务那里我是一个在湖北和四川有旧案的人,我现在虽然换了名字,如果他们去四川一查,很可能两案齐发,那就糟了。我向党的云南省工委汇报了这种情况,省工委书记要我和齐亮立刻从联大转移出来,准备疏散下乡。
我对广斌从来是不隐瞒我的观点和活动的,我把要下乡的打算告诉了他。他一点也不吃惊,反倒高兴,说:“这一下我可以跟你下乡去了。”
我和齐亮都不赞成。他不过是一个中学生,只是“民青”成员,不是党员,跟我们下乡,能干什么呢?用什么作职业掩护呢?况且联大走了不少的骨干,联大附中也需要他留下坚持工作。我对他讲,他在我面前耍小弟弟脾气,不听话。还是齐亮有办法,他到底说服了广斌,留在联大附中。
我和齐亮,还有好几位学生中党员骨干,都一起下到云南南部去做农村工作。下去以前,云南工委书记给我们交代的明确任务是,到滇南一带去清理和建立党的组织据点,争取武装和政权,组织群众力量,准备时机成熟,就展开武装游击战争。工委指定由我负责滇南党的领导工作。八月下旬我们下去,广斌来车站送行,依依不舍,最后还对我说一句:“我将来还是要来的。”
我严肃地告诉他:“你的岗位在联大,民青是党的外围组织,是有纪律的。”
他再也耍不起脾气来了。
我们在滇南干了半年,打开了一些局面,把原来的组织进行清理、联系,齐亮和李晓还在少数民族地区开辟了新的据点,同时还动员一批民青分子,在滇南开辟了几个中学校的工作,占领了几个中学,这是将来进行游击战争的干部后备力量。这时昆明由于特务打死学生,爆发了“12•1”学生运动,形成全国性的学生运动高潮。广斌不消说十分积极地参加了活动,使联大附中在中学中,如联大在大学中一样,成为中心之一。他写信给我,那种兴奋和愤激,溢于言表。我和齐亮看了都高兴,广斌到底被学生运动吸引住了。
寒假到了,云南省工委通知我回昆明去汇报工作,同时参加关于学生运动的讨论和领导。我去找了广斌,想从他们那里了解一些情况。他见到我高兴极了,我们二人同床睡。一晚上就听他讲话,说个不完,简直像一个才从战场上打了仗,得胜回营的将军似的,天真,兴奋,甚至有几分得意。我不得不给他泼一点冷水,告诉他:“运动本身并不是目的,要提高更多人的政治觉悟,并且把他们组织成有战斗力的队伍,大量艰苦的工作还在后边,何况敌人是会进一步疯狂镇压的,斗争还不可盲目乐观。”
离线卢舟
只看该作者 3楼 发表于: 2007-08-23
不过有一点使我高兴,通过这一次的斗争,对于蒋介石的反动面目他是认识得比较清楚了。须知他的亲哥哥是国民党嫡系部队的显赫的军长。而这位军长对他这个唯一的小弟弟是很有情份的。过去我们谈起他的哥哥来,他对于这位军长在抗日战场上的英勇善战,平时训练部队中治军很严,个人生活中自奉不厚以及对待家人亲友的人情味,颇有良好的印象。我也承认这一点。这位军长是在日本士官学校经过严格的科班训练,治理军队颇有一套严格的办法,因而他曾经从上海浴血抗战起,一直奋战在前线,作战是英勇的,他的部队是比较有战斗力的,抗战末期还扼守拱卫四川的大门三峡,还在三斗坪鄂西一带打过胜仗。怪不得蒋介石和陈诚把他领导的部队视为嫡系,他也从上海抗战时的一个旅长升到了军长、兵团司令。这个人在乡党邻里中是讲交情的,他家和我家是同乡,两家从上辈人起就有通家之好。我和他原来也是有来往的,后来他明知我是共产党人了,甚至我在鄂西特务的追捕下,回家暂避,他也不得不看在他父亲和我父亲的友情份上,不去告发我(当然,我决没有对他心存幻想,在家住了几天便不辞而别出走了)。我在昆明上学,他是知道的,他不仅没有向特务揭发我,甚至同意把他的亲弟弟交给我培植。这一切看起是够有人情味的吧,这在广斌心中引起某些幻觉是很自然的,我就是对他说他的哥哥作为反共嫡系部队的军长,手上不沾上人民的鲜血是不可能的,他也未必以为然。现在他在昆明的12•1惨案中,亲眼得见蒋介石嫡系军长在屠杀学生中多么凶残,他当然会联想到他的哥哥军长了。所以在昆明我们作长夜谈时,他终于说出这样的话:他的军长哥哥在四川恐怕也干着同时的勾当吧?后来他回四川,入了党,从华蓥山来的消息中,他终于证实了他的哥哥在川北镇压农民运动中,屠杀了不少的共产党人。
广斌在昆明的12•1学生运动中的转变,可以说是他一生中最具有决定性的一步。他对于他的家庭的正确认识,对于他的军长哥哥的正确认识,从而对于国民党政权不抱幻想,是关键性转变过程。
在12•1学生运动中,许多“民青”积极分子,通过斗争的考验,申请加入共产党,被批准了。广斌也是通过了斗争的考验的,在一般的条件下,他是能够被批准的,他也并非没有向我表示过这样的意愿,但是由于他的家庭关系,他不好明白地提出来,而我也觉得他还要经受一些锻炼才行。
我要回滇南去了,行前他突然来找我,向我提出:“我跟你下乡去吧,我再也不想念这个书了。”这是老话,可是那恳切程度却不一样,过去他提出下乡的要求,多少有些去滇南少数民族地区去猎奇的成份,那少数民族生活梦幻一般的传奇色彩,对于他很富于诱惑力,过去齐亮和其他一些同学去路南圭山少数民族地区生活过。回来对他也摆谈过。这一次他提出来却大不相同,他那么严肃地正式提出,用那么深沉的语调提出,我知道他是经过反复思考了才提出来的。而这也是一些进步的“民青”份子和初入党的新党员普遍的情绪,认识到不去农村和农民结合,参加反对蒋介石独裁政权的游击战争,是不可能有多大作为的。广斌当然知道我在滇南是在干什么,他强烈要求和我一块下去的目的也是十分明确的。
离线卢舟
只看该作者 4楼 发表于: 2007-08-23
他这样提出要求,更增加了我对于他要求进步,准备献身革命的认识,很不好拒绝他。不过我知道他连中学也没毕业便辍学了,他的父母兄长是会坚决反对的,而且会把我当作罪魁祸首,我向他提出:“你跟家里怎么说?”
他不假思索地立刻回答:“我什么也不说。我不让他们知道。就是知道了,我也不管了。”
看起来他下了大决心,要和他的家庭实行决裂了。这一点,当然又看出他跨进了新一步。令我高兴,但是我还不想过早地让他的家庭知道他已经被“赤化”了。我们现在仍然在国民党地区工作,他和他的家庭闹翻,可能给我的工作带来不利。因此我们商量到最后,采取的办法是:他仍然在联大附中开学时去注册入学,不必告诉他的家里,然后请假到滇南来找我,不让家里知道,给家里写信仍然带到昆明发出去。如果我们在滇南的工作开展得好,在半年之后有一个大的开展,我和他都可以在自己的家庭和亲友面前突然消失了,那时就什么也不用管了。我的父母兄弟对于我在搞什么一直是清楚的,并且愿意给我提供掩护,在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困难,主要是把他的家庭关系处理好。
我回到滇南不久,广斌果然在新学期开学不久,便以回四川省亲名义又请了长假,跑到滇南来了。我当时住在滇南建水,掩护的职业是在建民中学教书,他来建水便也住在建民中学,和我同住一个小房。当他发现在昆明时就和他要好并且领导过他工作的齐亮,还有我的几个联大好友都在这里,大家见了十分高兴。
建民中学是由进步的地方势力民盟成员办的,几乎全部教员都是大学生,进步知识分子,其中很多是党员和“民青”分子。学生中也有一些党员和“民青”。那个环境的确像一个“小延安”,这是为我们在滇南展开游击战争准备干部的。后来果然几乎全体师生都参加了滇南游击战争,许多老师学生成为骨干,现在也有不少人在云南担任各级干部。
广斌一到了这样的环境,看到老师学生如此融洽地过着学习生活,公开阅读进步书刊和《新华日报》,公开介绍解放区情况,唱革命歌曲,打球,演戏,歌唱和办壁报,自由自在。他非常兴奋,再也不愿意离开这个学校。因此我介绍他去教初中的化学,起初我还怕他不是大学生,教不好,帮助他准备教案,在房里试讲。其实他有非凡的聪明,在认真准备后,上堂去讲,同学们普通对他那深入浅出的讲解和动人的化学实验表示满意,后来竟被认为是初中最好的教员。
他还有一套本事,不久就赢得同学的亲近。他很善于和同学打堆。他的岁数并不大,和同学们的岁数差不多,有的农村学生甚至比他的岁数还大,他一上课,大家都叫他“小罗老师”,后来搞熟了,索性叫他“小罗”了,他乐于同学们这么叫他,特别是一些女孩子喜欢和这个聪明伶俐,各种玩艺都会的小老师开玩笑。有的同学和他拉来扯去,爬到他的背上去开玩笑,他也老是乐呵呵地和他们嬉耍。他倒成为我们做学生转化工作的能手了。
离线卢舟
只看该作者 5楼 发表于: 2007-08-23
他的确精于各种玩艺儿,他可以晚上不睡觉地和同学们爬在大桌上编排壁报,画各种别出心裁的图案,一贴出去,赢得大家认为“图文并茂”的称赞。他可以教大家唱在昆明学生运动中流行的各种歌曲,如《古怪歌》、《茶馆小调》、《你这个坏东西》之类。他的声音虽然不怎么样,可是很有吸引人的感情。他参加文娱晚会去耍化学魔术。他会打排球,个子不高,却打得不坏,很刁钻,他在附中时便是校排球队员,在这里是教员排球队的尖子,几乎每天傍晚都要打排球(后来解放后曾参加过重庆市级排球比赛),这无疑又是一个接近同学的好机会。他还有一手独占鳌头的手艺,他会用手工做小型模型滑翔飞机,几块木片一凑合,随手掷去,在天上飞得老高老远。他在成都时就会做,在重庆的少年模型飞机比赛中曾得过大奖。这小玩艺真迷人,许多学生来找他学做小飞机,把我们的卧室简直变成一个木工房了。下午休息时刻,成群结队到学校后面的坟场开阔地带放飞机,成为大家(包括老师)最有兴致的消遣了。其它的玩艺儿虽说不过是雕虫小技,却很能获得学生的欢心,比如照像、刻图章,做书签之类。这些手艺很多是从我这里学的,可是他很快学会,并且青胜于蓝,比我高明。他为了减轻大家买胶卷的负担,除开自己托人去昆明购买美军剩余物资,拿回来免费给同学照像外,他还发明了遮幅办法,一张底片上可以照两张像。至于刻图章更是他的拿手本事,许多同学拿乱七八糟的石头来,他都可以刻。做书签他也有些名堂。纸、木条、树叶都可做,用蜡纸刻上名人警句,用红油墨印在书签上来送人,颇为别致。
但是他在那里最能吸引人的本事,恐怕要算他摆龙门阵了。他利用晚上休息时刻,或星期天带同学出去野游机会,给同学们讲故事。他除开从书本上摘取一些故事来讲以外,还从我向他进行革命教育时给他摆的一些革命先烈斗争故事中摘取精彩的,加以改造,加油加酱,因而摆得有声有色。实际上他每摆一回就是一次艺术加工。有时因为摆得多了,难免串台,张冠李戴,惹得大家笑起来,但是并不是笑话他,而接着就是大家给他出主意,使他讲的故事如何自圆其说,这已经成为集体创作了。
他的这个本事,解放后还很起了作用。他在成都、重庆的许多单位摆过“中美合作所”里的监狱斗争故事,很受广大青年的欢迎。这些故事的原版自然是烈士们用鲜血写成的,但是他在监狱里亲见那些烈士的斗争并且亲身参加了那些斗争,也可以说是亲身体验了生活吧,在不断的讲故事中进行艺术加工,对于他们后来写《红岩》这本书是很起了作用的。
离线穆阑

只看该作者 6楼 发表于: 2007-08-23
放在一起吧。或者都在往事,或者都在书写。
离线冬青1218

只看该作者 7楼 发表于: 2007-08-23
看了。谢谢卢舟!
这么多年了,才第一次知道罗广斌是怎样的人!
知道马识途,早年看过他写的《清江壮歌》,觉得他的名字很特殊,就记住了。99年我们学会在成都开会,他是四川省文联主席,特约出席。
离线卢舟
只看该作者 8楼 发表于: 2007-08-24
引用第6楼穆阑2007-08-23 20:45发表的“”:
放在一起吧。或者都在往事,或者都在书写。


全文有近3万字,节录的只是其中两个部分。这一段主要是回顾马老与齐亮怎样引导罗广斌走上革命道路,故放在“往事”。后面一部分写红岩如何成书的就放在“书写”了。
离线若水

只看该作者 9楼 发表于: 2007-08-24
欣赏马老既生动又饱含感情的文笔,特别喜欢他老人家笔下青年时代意气飞扬、多才多艺又有些固执任性的罗广斌。
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
离线可父
只看该作者 10楼 发表于: 2007-12-06
川西的"马老"(现在确实算马老了),川东的"杨老"都是以文学代替历史的专家!!据马老的云南时的领导侯老说,马老是在"李闻"事件后擅离组织的.后通过其妹夫齐亮烈士才又接上关系的.而"杨老"则其时更小,所著<<红岩>.>知情人大抵认为罗广彬刘德彬更知情.当然,马老彼时住所与罗广彬住所是邻近.是不是有那么深的交道则不一定.因为马是搞学运青运的;而罗不是."杨老"入狱前似乎算不上负什么责.
离线紫裳
只看该作者 11楼 发表于: 2007-12-08
引用第10楼可父2007-12-06 15:58发表的“”:
川西的"马老"(现在确实算马老了),川东的"杨老"都是以文学代替历史的专家!!据马老的云南时的领导侯老说,马老是在"李闻"事件后擅离组织的.后通过其妹夫齐亮烈士才又接上关系的.s:53]

这个说法有出处吗?马老当时的领导是郑伯克,不是侯方岳哦。
离线红旗飘飘

只看该作者 12楼 发表于: 2007-12-21
马识途不愧是作家,文笔老道而真实,早耳闻这个作家,没想到竟差一点当了“烈火中的永生”。
红旗漫卷西风烈.
浩气长存志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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