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派传人陈艺越剧专场·放飞》观感和采访实录
马向东
1996年,陈艺获得一个全国青年越剧演员大奖赛的金奖,我为她写了《情倾越剧的甜歌小妹》一文,刊载于《戏文》杂志上。那篇文章的最后写到陈艺告诉我三件与越剧有关的事,其中一件就是傅全香老师要正式收她为徒。当时这么听了并写进了文章,只是觉得能成为傅老师的亲传弟子是一件挺荣幸的事。甚至认为那本身就是一种荣誉。之后也就不以为意了,因为傅派弟子实在是不少,一个普通的越剧演员拜名家为师在戏剧界也确实称不上是一件很大的事。五六年过去了,不知道陈艺在做些什么,偶尔也在报刊媒体见到陈艺获得越剧明星奖,“越剧新十姐妹”之类的新闻,方留意到陈艺还不至于离开越剧舞台。然而在内心是经常无端地以为陈艺离开戏剧界当是很自然的事。依据之一是陈艺几乎没有机会上舞台演大戏——在剧团她是“承前启后”的一代演员,她的前面有一批资深的名演员,她的后面有一批艺校毕业的年轻演员,无论是发挥知名度效应还是培养越剧新人,都是轮不上陈艺的;依据之二是陈艺既是小名气的流行歌坛的歌手,又有一份庞大餐饮行的家业,是以她进则可成为流行乐坛的签约歌手,退则做个家族企业管理者,都是在人们的理解中要比做一个越剧演员来得强的。然而陈艺就是在人们可能产生的这些臆测中,给了人们一个很大的惊奇——她推出了她的个人专场《傅派传人——陈艺越剧专场·放飞》。
……略……^^
二
应约要为陈艺写篇稿,却因为她的繁忙而一再推迟采访时间,直至最后只能在电话中完成。
在研讨会上听说你拜傅全香老师为师,傅老师曾一度未作出答复?是的,从1995年开始就有老师推荐我拜傅老师为师,但傅老师考虑到我的经济条件很好,担心我是否真的热爱越剧,还是仅仅想镀个“傅派弟子”的金,便有些犹豫。因为她要收的是名副其实、能吃苦耐劳的学生呀。经过一年多的接触和了解,傅老师觉得我学越剧很刻苦,心又诚,就在1997年正式收我为关门弟子。我当然是很高兴了。但同时又有了一种使命感,觉得要给自己加压。此后傅老师不断地教了我一些傅派戏的片断,更多地还教我做人,从傅老师身上,我感觉到一种精神一直在鼓舞着我,促使我努力,不停地奋进。
在团里几乎很难有机会主演大戏,而外面的世界很精彩,真的没想过离开这一行?如果说一点动摇都没有,那不是真话,团里名演员多,打牌子要靠他们;后来又进了刚毕业的年轻演员,要培养新人,那就是他们。我们处于中间代的演员机会就比较少。剧团为了培养年轻演员,排了《碧玉簪》,a、b组都是刚进团的年轻演员。我很羡慕她们,主动要求演了c组的李秀英,但这样的机会还是很少。一个演员工能在舞台上演戏,可能是最大的失落。我彷徨过,伤心失望过,还到浙大旅游管理学院学过一年半的酒店管理学专业。我真的想到了要是不行,就回家协助先生一起搞管理了。 要真是那样,在我也是一种无奈。
怎么想到要搞这个专场演出的?傅老师在去年12月给22位“傅派传人”授牌,傅老师说自己年龄大了,以后就不能手把手再教学生了,要由我们这些学生来把傅派传下去。她说傅派弟子中我最年轻,又是关门弟子,希望我有一个实践和锻炼的机会,也是对我们师生之间教与学进行一次检验,对广大观众有个交待。于是傅老师提议我搞个人专场。我原以为专场演出一般是有资历的演员去做的,从来没想过我也能做。如果不是傅老师的鼓励,我是难下这个决心的。傅老师专门给我从上海请来了总策划赵莱静、编剧吴兆芬、导演卢昂、技导何双林等创作人员,还有专门研究傅派的身训老师和唱腔老师做辅导,制定了具体的操全方案,从教学的角度组织专场演出,亲自给我选了这三个戏。这是一次机会,也是一种压力。我是个愿意请战、愿意冲刺、愿意探险的人,有老师、剧团领导和同事们的支持,还有我先生的支持,我就下决心去做了,而且一定要做好。
听导演他们介绍,你的这次排练很令人难忘?确实是这样,令我感动的事很多。《茶花女》是傅老师的一个梦,男女合演这个戏是有优势的。以前我看过此书,排练前还找了一些资料来熟悉,觉得玛格丽特的感觉是能找到的。直到排练时才感到困难,刚开始手脚不知怎么放。华渭强、周明、倪彩萍、李海明他们专门成立了“帮忙小组”,专给我提意见,找毛病。的成了一块海锦,拼命汲取着营养,也许我在歌厅唱过歌、穿过简裙的经历帮助了我,我找到了与剧中人物相通的感觉。每次排练都很投入,傅老师说我受到了“倾缸大雨”。这次磨练意义真的很大。卢导说了,排练中我的不断进步,就是专场的最大成功。排练过程中,傅老师一直在唱腔和表演等方面把关,一次傅老师在上海做手术开了刀,没等拆线就赶回杭州,她说她是个“监工”,不能擅离职守的。剧团一些演员包括退休的老演员也都来帮助我,我在四个月的排练中,就好比在开小灶读书,提高很快。不少人都说,联排一次就进步一次。
演出前和演出后你都想了些什么?高强度的排练,已经让我不知道什么叫紧张了。演出前别人问我紧不紧张,我说没有感觉到太大压力,是比较平和地走上舞台的。可是当降台慢慢升上去的时候,满场的观众在我眼前展现,我却有了一些莫名的紧张,说不清是什么原因。等到掌声响起来,我的紧张感受就消失了。有了观众的支持,我相信这个专场会取得成功的。演出后我想到一句话:“师傅领进门,修行靠自己。”我要自己给自己找机会,处处找机会登台演出,演员就是要演戏,这是我的心声。我觉得《茶花女》已吸引了一大批年轻观众,我想还要作一些修改,按照老师的心愿,把这个戏改成大戏,使它成为团里的代表作。
研讨会上我听导演说,他之所以应承为你导这个专场,是被你的执著精神所感动,你曾为了演戏而失去了一个孩子?1997年,剧团要排一出大戏,我得知我被安排演一个比较重要的女大学生,心里非常兴奋。因为那是我等了七年才等着的一个机会,并且人物比较适合我演。不巧的是那时我刚刚怀孕,如果要生孩子,我就必须放弃演出。在先生的支持下,我瞒住剧团悄悄把孩子流掉了。结果后来剧本进行了修改,那个女大学生被删除了,我后来只演了一个普通的群众角色。编剧是后来才听说我为了演戏而流掉孩子的,大表同情地说,欠我一个孩子。为了越剧我可以牺牲很多。
为了越剧,陈艺和她的老师已经做了很多,也付出了很多。越剧史想来是会记下这个“傅派艺术的放飞”的。放飞的天空里,我们看到那对可敬的师生在说着话,在憧憬着未来,我们欣赏着、体味着、感动着、希冀着,也会情不自禁地走进那一方纯净明亮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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