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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助]关于万县大逮捕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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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线冰水

只看该作者 20楼 发表于: 2008-01-08
高先生辛苦了,谢谢。
离线高卿楚

只看该作者 21楼 发表于: 2008-01-14
特务高慕超的交待具实(其中廖慕烈就是唐慕陶)一些。漆玉麟的交待文句不通,还有不少含混的地方,一方面可以看出他的文化程度较低,另一方面,由于这是一份“提纲交待”,必然出现往“纲”上“凑”的文字,甚至出现推测臆断,怕说自己不老实故而讨好调查者。这些刽子手(包括徐远举)早就丧尽天良,在党的改造政策下,虽然铁石心肠有点儿软化,但是,一迎合“极左”,给共产党人所造成的伤害不亚于50多年前的那场大屠杀!
可能有点偏离主题了。
党史研究者孙丹年在《红岩春秋》2002年6期载文《烈士妻子们的诉说》,此文从烈士家属的角度对“万县祸变”作了补充说明,录入时,个别地方加了注释和更正。

烈士妻子们的诉说


文/孙丹年


  1948年4月,因叛徒出卖,重庆城区发生《挺进报》事件,许建业、陈然、刘国志、胡其芬、陈柏林、何敬平等优秀共产党员相继被捕。原中共重庆市委副书记冉益智被捕当天就叛变,供出了整个市委领导班子、三个特支书记以及部分学生党员。
  6月初,冉益智向特务头子徐远举出卖了中共下川东地工委系统。
  6月11日端午节这一天,中共下川东地工委负责人和另一名地下党员黄绍辉被捕。黄绍辉坚贞不屈(后牺牲在渣滓洞),而涂孝文却做了可耻的叛徒,一口气向敌人供出了万县、开县、宜昌等地20多名地下党的负责人和党员。于是——
  6月12日,中共万县县委书记雷震被捕。
  6月14日,江竹筠、李乘林、唐慕陶、李明辉、黄玉清、陈继贤、刘德彬被捕。
  6月15日,中共万县县委副书记李青林被捕。
  6月17日,唐虚谷、张静芳、高天柱、杨虞裳、荣世正被捕。
  6月18日,冉思源、颜昌豪被捕。
  6月29日,陶敬之被捕。
  6月下旬,苟明善、赖德国、师韵文被捕。
  7月6日,明昭被捕。
  7月20日,周后楷被捕。
  这批被捕者除刘德彬于1949年11月27日越狱脱逃外,其余都牺牲在渣滓洞。
  半个世纪过去了,众多的烈士家属们,承受着家破人亡的痛苦,抚养着烈士遗孤。
至今健在并住在重庆的雷震、李承林、唐慕陶、周后楷烈士的妻子,当丈夫被捕时,她们都是20来岁风华正茂的少妇,如今都年逾古稀,满头银发,满面苍桑。与丈夫生离死别的思痛仍然深深地埋藏在妻子们的心地,其中三位当时正怀着孩子……①

①与涂孝文同时被捕的黄绍辉,其妻子樊汝琴也身怀有孕。孙丹年曾经采访过樊,可惜因樊去世而文中没有叙及。樊一直把“万县祸变”称为“1948年6月11日万县事件”。

丈夫意外被捕


  1948年6月12日
  这是端午节的第二天,这一天川东地下党失去了一位县委书记,刘毓芳失去了感情笃深的丈夫,她的儿子失去了父亲。
  雷震,中共万县县委书记,公开身份是万县地方法院统计室主任,大家叫他“雷书记官”。刘毓芳和雷震是高中同学,也是抗战时内迁到万县的上海法学院同学。他们结婚后,雷震在万县地方法院工作,刘毓芳高等法院工作。这两个法院处在同一个四合院内。刘毓芳正在争取入党。
  雷震妻子刘毓芳的回忆
  这天早上,吃早饭时有两个人来找他,这两人是他的同学,问他今天有事没有?雷震回答说:“我今天没事,要去同学家聚会,是先约了的。”
  当天雷震没有回家。我在家等啊,等啊,一直到深夜,我听见江竹筠回来了。江竹筠和我们同住在一层楼里。她住楼梯口夹出的一间屋子。她待人很和气,最爱逗我的儿子,说他的彭云送走时就像这么大,平时我们关系很亲密。因为夜深,听她回来我也没敢问她。我想也许雷震到文光中学兼课去了吧?也许课上得太晚,他就住在文光中学了吧?
  一夜无眠。第二天清早,我将孩子托付给邻居就到街上去找。凡有可能的地方都找遍了。文光中学的老师说正等他来上课,为什么老没来呀?后来,我从一间铺子前经过时,被铺子老板一把拉进去(这个老板是同学),问我:“看你有什么事吧?你不要到处找了,快回家去,一切事情我代你打听。”
  这个老板是本地人,后来一切消息都是他告诉我的。我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家中,心中总是存着侥幸——万一他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笑嘻嘻地推门回家了呢!
  后来才知道,6月12日这天中午,他和几个朋友参加宴会后,正往家走,刚到十字街,被特务发现。这个中统万县区的室主任段启高,是受命前来协助保密局特务雷天元行动的。按照特务捕人的程序,在公众场合抓人,为避免抓错,要喊被捕人答应后再抓。段启高连喊两声:“雷书记官!”雷震就停下脚步,回头问:“哪个喊我?”行辕二处的行动员邱云上前道:“是我喊你,有个朋友专程在阅江楼候你。”
  几个特务一起围了过来。
  听说当晚就受了刑。我在家中担惊受怕也不能寐时,雷震正被特务用皮鞭抽打,浑身血肉飞溅。听说还叫来叛徒涂孝文与他对质。但无论怎么折磨雷震,他只有一句话:“我没有什么组织。”他对叛徒涂孝文说:“你有组织,你交。我没有组织,叫我交什么?!”特务气得发疯,用拳头猛打他的脸,他几次昏死过去。

(待续)
离线岁寒

只看该作者 22楼 发表于: 2008-01-14
引用第22楼高卿楚2008-01-14 11:07发表的“”:
特务高慕超的交待具实(其中廖慕烈就是唐慕陶).......


这句话我没读懂。是说高在交待中错把唐当成了廖呢,还是说廖、唐原本就是同一个人?
“按预定计划,岁寒只能把大家送到这里,她还要连夜赶回她的岁寒书屋去。大家跟她握手话别后下车,目送着她独自一人驾车返回……”
离线高卿楚

只看该作者 23楼 发表于: 2008-01-14
所捕万县聚兴诚银行会计仅唐慕陶一人耳。
离线高卿楚

只看该作者 24楼 发表于: 2008-01-14
1948年6月14日     雷震被捕后第三天,地下党员李承林也在万县被捕。李承林是川东临委彭咏梧亲自任命的重庆至万县之间的川东地委的联络员,同时担负着为党筹集活动经费的任务。公开身份是和成银行万县分行的副经理兼营业部主任。他的妻子曾琼英也是党员,和他在一个党小组,曾琼英的公开身份是和成银行万县分行的出纳主任。
李承林烈士妻子曾琼英的回忆:
    被捕的头一天晚上,李承林很晚才回家。6月14日这天一大早,他出门去找业务,专业术语叫“找头寸”。头天晚上汉口和成银行的负责人赵忍安②给李承林来了电报,说汉口一个商人到万县,要万县分行付给这个商人一笔款子。因此我想李承林是到万县的某商帮茶馆筹款去了。我也准备上班,正收拾了要出发,李承林又回来了,身后有两个警察跟着。他走到我身边轻声说:“警察局叫我去谈话。”这时他已经被捕了,但是他没有一点惊恐和怯懦,没有一丁点惊慌失措,因此我一点也没有觉察。这就是我见他的最后一面,他是那么从容,那么平静地离开了我们!当时党中央对地下党员有个“勤学、勤业、勤交友”和“合法化、职业化、社会化”的“三勤三化”政策,要求地下党员在特殊环境里隐蔽自己,李承林执行这个政策是很好的,我知道他平时与警察局长的关系很好,为了掩护自己,常常和警察局长等社会头面人物厮混,打打牌。所以我没有注意,没有想到他是被警察押着回家与我告别的。
    但是一上午我都没有看见他,中午他也没有回家,询问同事也都说没有看见他。和成银行万县分行的经理叫赵静波,和李承林的关系非常好,由于李承林不见了,整个上午一事未办成。赵也慌了神,到处去找李承林。先听说可能去了高笋塘,他急急忙忙跑到高笋塘,没找着人。
    我们都预感到出事了,我意识到他可能已经被捕。
    快到中午周富凤来了,她的丈夫,地下党万县县委担任交通工作的唐慕陶也失踪了。她到我家来打听李承林是否在家,想通过李承林寻找她的丈夫,一听说李承林也失踪,她就哭起来。我心里非常害怕,忍不住也哭了。我俩都怀有身孕,我怀孕近四个月,她是刚刚怀上的。我们互相看着,伤心到极点,浑身像散了架。
    周富凤走后,我默默地坐了一会儿,清醒过来。自己也是共产党员,丈夫被捕了,责任落到我的头上了。我把保险柜打开,里边装的是江竹筠带来的学习文件(李承林交给我,我亲手放进保险柜去的),取出文件,再把床上毯子底下藏着的一本书(书名忘了)拿出来,烧掉这两件东西。
    后来听说,李承林清早到了万县聚兴诚银行的一座钱庄,这里又是党内的一个秘密联络点。由于叛徒出卖,特务早已等候在这里,李承林一进去就被捕。
    我的头脑慢慢冷静了,此时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想通过和成银行的经理赵静波,再通过总经理吴晋航,用黄金把李承林保出来。

②赵忍安1939年曾是曾琼英的领导,李、曾夫妇被捕时与赵已经没有组织关系,但赵在我党的地下经济组织华益公司工作,与李、曾在经济上多有往来。李承林被捕后,汉口的那位商人即电告赵:吴厚圻(李承林的入党介绍人)的好朋友出事了。赵急电告吴转移,吴赴上海住肖林、王敏卿夫妇家,通知了南方局重庆党组织遭破坏的消息,吴随即去香港钱英处。

(待续)
[ 此贴被高卿楚在2008-01-14 21:37重新 ]
离线红旗飘飘

只看该作者 25楼 发表于: 2008-01-14
真实的回忆,残酷的斗争,期待高先生的上传。
红旗漫卷西风烈.
浩气长存志青云
离线游客
只看该作者 26楼 发表于: 2008-01-15
离线游客
只看该作者 27楼 发表于: 2008-01-15
......李承林得知江竹筠正急需收音机。得到组织支持后,便把自己节衣缩食省下的钱汇到重庆,换成黄金,在中国银行买了十股股票,交上海和成银行分行的吴厚沂.吴按照李承林的要求,购一台“奇异”牌收音机,由于当时交通不便,直这台收音机才寄到万县,万县就开始进行大逮捕,江竹筠被捕。敌人发现了放在李承林家的收音机,又要逮捕曾琼英,亏经理赵静波主动为李承林开脱,说收音机是他托李承林代买的.总经理吴晋航以十两黄金为代价,向二处徐远举疏通,保释李承林夫妇,但徐远举认为李承林案情重大,不予释放,只同意曾琼英(因身体有孕,并有三个年幼的孩子)取保。
离线sonissong
只看该作者 28楼 发表于: 2008-01-15
高卿楚老师提供的材料对我的工作有太大帮助啦
离线yihong

只看该作者 29楼 发表于: 2008-01-15
期待ing, 顶一下高先生的贴.
离线高卿楚

只看该作者 30楼 发表于: 2008-01-16
1948年6月14日
  与李承林同一天被捕的还有唐慕陶。唐慕陶在党内任万县县委交通,兼作筹集党的活动经费的工作,公开身份是聚兴诚银行万县分行的会计主任。他的妻子周富凤是一个家庭妇女。
唐慕陶烈士妻子周富凤的回忆:
  他起得很早,习惯上他每天都是到银行吃了免费早餐,买了菜,再回家照顾我和两个儿子吃饭,这时我正怀着第三个儿子。但是这天他买了菜回家,说声:“我走了啊!”把门“砰”地关上,就再也没有回来。
  中午我做好饭等他,老没回来,我有些坐立不安。直到午后两点,银行职工来家叫:“唐先生为何今天没上班?是生病了吗?”我心里一下慌了,急忙换了衣服去找他,走到万县聚兴诚银行,就是今天的万县工商总行那里,刚上台阶,银行的行警叫住我问:“唐先生为什么不上班?今早有个人来找他,自称是万县地方法院的,姓蒋。他们一起走了。”我心里惊吓得很,预感到出了事,因为我知道,雷震每次到我家,唐慕陶都介绍“这是蒋先生”;然而雷震决不会到单位里找他,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也是他们的活动规律。
  我先到唐慕陶的办公室里看看。他的位子是空着的。见到他一个同事,是靠拢党组织的进步分子,我比较信得过的。我就告诉他,唐慕陶出事了。我和另一位信得过的同事一起去地方法院找他。地方法院很远,快到乡下了,我们坐的人力车,远远拉开距离。到了那里,我先找到雷震的太太刘毓芳,刘毓芳在高等法院工作,不在办公室。我就问办公室里的人:地方法院有一位蒋先生吗?答复说:“没有姓蒋的。”问有一位雷震先生吗?答复说“前日就失踪了。”问:“雷震的太太呢?”说“正在到处找雷震呢。”我到刘毓芳的住房前,见围了很多人,刚靠拢去,就有个人恶狠狠地问我:“你是他什么人?”我吓得停住脚,旁边有人议论说“和成银行副经理也出事了,地方法院的江小姐(指江竹筠)。”和我一起去的唐慕陶的同事意识到危险,拉着我回头就走。正在这时刘毓芳回来了。她满脸悲哀,看见我们,先四面环顾,然后轻声说江竹筠也被抓走了,她到处打听,不知关押在何处。
  从地方法院出来,我到了和成银行,找到李承林的太太曾琼英,我俩一见面就哭成一团。她和我一样,肚里都怀有孩子,她说听说关押的地点在警察局。
  我就回到聚兴诚银行,把情况告诉了行里。行里就叫行警去警察局打听。这个行警在警察局找到了李承林,李承林告诉他说:“聚兴诚银行很瘦的那个唐慕陶也在这里。”行警等了一会儿,碰见唐慕陶出来上厕所,行警跟了上去,轻声叫“唐先生!” 他们只简单说了几句话。唐慕陶让家里给他送些钱和烟去。
  家里送去钱和烟后,钱被退了回来。银行给他送了被盖衣服。同时带出一张唐慕陶写的字条,让我的娘家二哥接我回娘家。
离线sonissong
只看该作者 31楼 发表于: 2008-01-16
顶上去先,高老师更新了
离线高卿楚

只看该作者 32楼 发表于: 2008-01-17
1948年7月20日
  周后楷的被捕是下川东大逮捕事件的尾声。
离万县上游90华里,有一座繁华的水码头,往来万县的船只都要停靠在这里过夜,这就是武陵镇。周后楷是武陵地区地下党活动的负责人,他的公开身份为武陵国民中心小学校长。他的妻子江蜀屏同为武陵人,江蜀平因家贫只念过一年半中学。和周后楷结婚后,在家里协助他从事革命活动。她曾由他介绍加入党的外围组织“民主战士联盟”。
  因为周后楷的革命活动被地方政府势力觉察。1948年春,也就是他被捕不久,万县当局撤销了他的小学校长职务,此后他来往于重庆与万县之间,从事革命活动兼作小买卖。1948年6月,涂孝文被捕叛变,供称:“周后楷在重庆沙坪坝一带作地下工作,现已潜回武陵活动。”万县警察局的一个警察员罗甫白是周后楷的亲戚,他在警察局办公室看见了未发出的逮捕周后楷的逮捕令,马上暗中通知周后楷逃走。周后楷在忠县、石柱等地躲藏了一个多月,觉得万县大逮捕的风浪已经过去,同时也是为了要收一笔款子,就悄悄潜回万县。大约在7月16日前后,江蜀屏和他在万县公园路山坡上一座新院子里躲藏过三夜,于19日悄悄回到高笋塘万县女中对面他们的住处。第二天周后楷被捕了。
周后楷烈士妻子江蜀屏的回忆:
  这时,我怀着7月的身孕,行动已经很不方便了。
  1948年7月20号,我永远记得这一天。清早我们到二马路吃了早饭,约9点钟时去三马路看望周后楷在万县男中时的老同学任天才。任天才正在上课,下课后与我们相见,说请我们吃饭。周后楷说明自己曾在重庆买了几箱玻璃,托付给一个老板代卖,这个老板与他约好下午1点钟到涤尘茶馆付钱。任天才留我们吃了午饭,午饭后三人同去涤尘茶馆。
  因为我怀孕身子沉重,走得慢,落在后面,快到茶馆门前时,我对周后楷说要到附近的熟人家去方便,这就耽误了一些时间。等我从熟人家出来,看见马路转弯的涤尘茶馆那儿围了很多人,一个白衣白裤的矮子用枪抵住周后楷的背心,周后楷正在用眼睛寻找我,看见我了,急忙递个眼色,略略摇摇头,意为不要前去相认。我眼睁睁看着他被押着,走上高高的、一百多步石梯的万县政府去了。我脑子“嗡”的一声、腿一软就坐在地下。心想,抓了他一个多月都没有抓住他呀!还是没能躲过劫难。
  后来才知道,周后楷和任天才进茶馆时被特务认出,当即由县警察队队长吕世民带领政警队十几人和几名便衣特务包围了茶楼,逮捕了周后楷,关押在县衙门监狱。
当晚他就受了酷刑。他坐过“老虎凳”、背过“火背兜”。从特务追问的话语中,他明白敌人并没有掌握他的真实情况。周后楷一口咬定,他是被诬陷了,是有人想争夺武陵中心小学校长的位置而陷害他。


狱里狱外两地情

雷震妻子刘毓芳的回忆:
  6月12日雷震被捕后,6月14日中午,法院的同事告诉我,江竹筠、李承林也被抓了。
  6月15日下午,李青林到我家来了。李青林(万县县委副书记)也是我家的常客,她的手工针线很好③,每次见我给孩子缝衣服总爱帮忙,而且每次她离开时都是我送她到柑子园街外面。这天她也没进屋,就站在门口,我抱着孩子告诉她:“雷震出事了,你快走!”但是这天我昏了头,没想到问问她是否需要钱。我猜想她是因为没有钱了才回到她教书的学校去的。要是我当时醒悟过来取下一只戒子給她,说不定她就逃掉了。当天下午她回到她教书的学校就被捕了,真令人痛心。这几天法院周围到处是特务,我真害怕特务发现后跟踪她,所以叫她快走(实际上李青林是因为急于通知其他同志转移,以及要回任教的学校去处理党的秘密文件才被捕的——笔者注)。
  几天以后,我清醒了,不再乱跑。痛定思痛,心想雷震正面临着严峻考验,同时也是对我的考验,我的任务就是在家好好地上班带孩子。
过了几天,被捕的同志们要被解押到重庆去,法院一位姓廖的同事拿着一张雷震亲笔的纸条给我,条子上写着:“要牙刷、毛巾、被子(要家机布的)、钱。”是写在十行纸上的。我就准备了这些东西和钱,托来人给他送进去。江竹筠也有一张要东西的条子,转给了保管江姐物品的另一位同事。

③李青林的女工很好,在渣滓洞监狱,她拖着受刑被打断的腿,把囚衣拆了,给患着肺病的李承林缝制背心送去,这是狱中传为佳话的战友之情。

(待续)
[ 此贴被高卿楚在2008-01-18 11:59重新 ]
离线红旗飘飘

只看该作者 33楼 发表于: 2008-01-17
周后楷he 李青林的被捕实在可惜,其实完全可以避免的,麻痹大意,侥幸心理作祟,记得马老的回忆文章也说到一个地下党员,通知他已经转移了,单惦记一床破被子,半夜回家去取,被守候的特务抓个正着。
红旗漫卷西风烈.
浩气长存志青云
离线yihong

只看该作者 34楼 发表于: 2008-01-17
李青林不是6月15日下午被捕的吗? 咋会6月15日下午还去雷震家?
离线红旗飘飘

只看该作者 35楼 发表于: 2008-01-20
特务高慕超在1970.7.20.交代材料中有“雷天元便把李承林身上带的东西,有私章、手表钥匙等物交给曾琼英,曾琼英看到后便哭起来了,雷天元便问曾琼英参加过组织没有,曾琼英承认参加过组织,但自和李承林结婚后因为有了小孩便什么活动也不参加了,甚至连李承林的情况她也不清楚,”
  其中“曾琼英承认参加过组织,”由此,是不是可以断定曾琼英在特务面前有自首嫌疑,所以特务才不抓她了呢?
红旗漫卷西风烈.
浩气长存志青云
离线高卿楚

只看该作者 36楼 发表于: 2008-02-04
李承林烈士妻子曾琼英的回忆:
  和成银行与特务头子徐远举有特殊关系。徐远举的大笔存款都存在和成银行,李承林与和成银行的关系也很深,和总经理吴晋行的关系非常好,与万县分行经理赵静(镜)波更是如同亲兄弟一般(我的第三个儿子拜继给赵静波做干儿子),因此和成银行拿黄金赎买我们两口子。李承林在狱中没有受过刑。
  涂孝文知道我是党员,也出卖了我,银行经理赵静波见过逮捕名单,上面有我的名字,只是没有实施逮捕而已。
  李承林被捕后一两天,行警把他的西装、钢笔等东西送了回来。又有两个特务来家对口供。这两个特务对我说:“我们知道你的情况,你不要以为可以侥幸过关。里面的人已经交代了。你必须老老实实,说实话。你和李承林是上下级关系?是李承林到重庆接江竹筠下万县来的?他们是在趸船上接的头?”我几乎一字不答,因为我受过党的气节教育,懂得一些被捕时对付敌人的方法。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装傻,装成什么也不懂的家庭妇女最好。事实上我那时已经失掉了思维,在巨大的打击之下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对许多事情都麻木了。我就那样呆坐着。特务们没有问出什么,见我不过是个吓傻了的贤妻良母,不值得耗费时间,就走了。
  后来才知道,特务曾向徐远举请示是否逮捕我。一方面徐远举有大笔存款在和成银行,而且分存在几个支行和营业处里;和成银行出巨资保我和李承林;另一方面,特务也如实向徐远举汇报我正怀着孕,家中还有三个年幼的孩子;再有就是李承林在狱中死不承认共产党员的身份。几种情况相加,徐远举考虑半天说:“放她一条生路。”这是记录在徐远举档案中的原话。
  此后我努力镇静自己,硬撑着上班下班带孩子,只盼望着银行能拿钱把李承林保出来。
  1948年12月我生下女儿,满月后,我独自一人背上吃奶的女儿,去重庆寻找党的关系。这时正是重庆党组织遭受重大损失之后、处境最艰难的时候。费了许多周折,才找到了曾和我同一个党小组的陈为智。我和他在大马路上碰上,他匆匆地往前走,低声说了一句:“刘矮子叛变了。”再没说什么,我们就分开了。
  我只好去找和成银行的总经理吴晋航,求他想办法救李承林出狱。我也是和成银行的职工,吴晋航在重庆给我安排了一个职工宿舍的床位,实业家胡子昂的儿媳妇也住在这里。晚上女儿哭闹,怕闹着同室的人,只好抱着到厕所里去哭。
  吴晋航说可以写封信带进狱中去。只能写问候的话,例如身体好否之类。我给李承林写了信。问他身体怎么样,告诉他我们有了个女儿,让他给取个名字。不久,李承林从狱中带出一张窄窄的、约二指宽的纸条,只有几个字:“我好。女儿取名小林。李承林。”这几个字给了我极大的安慰,知道他还活着,有了定心丸。
  我们的四个孩子的取名也有讲究。大儿子叫李显中,二儿子叫李显华,含有中华民族奋斗图强的意思。三儿子叫李显群,“群”同“琼”川语同音,有纪念母亲的意思。李承林给女儿取名叫“小林”,自然有纪念父亲的意思了。同时也包含有李承林留下纪念、永不还家的决心。
  我又回到了万县,仍旧上班。后来和成银行照顾我,将我调回重庆。我把万县的家产都卖了,回重庆先后住在化龙桥吴厚圻家、和成银行化龙桥支行主任王文运家。心里记挂着李承林一直患肺病吐血,托王文运送了两瓶鱼肝油进渣滓洞。后来知道,李承林分给大家服用了。

  唐慕陶烈士妻子周富凤的回忆
  唐慕陶被捕后押回重庆,是半夜上的船。几天后聚兴诚银行也送我回到了重庆。他们给我写了介绍信叫我找总行经理,还有人护送我。幸好当时两个儿子早已送至外婆家。半年内他们寄唐慕陶的工资给我。半年后工资没了,说让唐慕陶“停薪留职”。
  1949年初我生下第三个儿子。唐慕陶从狱中带信出来要治伤的药,来人说他在狱中挨打,伤得很厉害,没有药治。我买了药,筹了钱,托聚兴诚银行总经理,通过重庆市长杨森的关系送钱送药进渣滓洞。同时我也带封信去,告诉他我们的三儿子出生了,让他给取名字。他带信出来说:“知道生了三儿子,全牢房都很高兴,多一个人为我们报仇了!取名唐毅。”每次带信他都问我好不好、宁儿和泓儿好不好。这样带信一共三次。后来再不能带信了。

  周后楷烈士妻子江蜀屏的回忆:
  周后楷被捕那天晚上,下了一夜雨。我在一个朋友家坐了整整一夜。我请那位朋友为我打探消息。他出去后一夜未归。天亮才回来,告诉我说:“你可以去看他,必须给队长送礼。”一个女同学的父亲慷慨解囊给了我50万法币,我买了糖、酒等一堆东西送给那个队长。关押地点在县政府大牢。我跟在队长身后,拐弯抹角走了一会儿,站在一道高坎上往下望,只见周后楷跛着脚,行动缓慢。他停在门口时看见了我,他向我点头,然后被押进去了。
  此后允许我送饭。从7月22日起,我挺着大肚子,每天和我兄弟江林飞同去送饭,或者我做了饭让我兄弟去送。但是1949年元旦以后他转万县法院大牢,不准再送饭了。
离产期越来越近,我的身子越来越沉重,万县又没人照顾我,我就独自回到武陵,9月23日在娘家生下女儿周昆霞。我托人告诉周后楷,想把孩子抱给当父亲的看看。他回话说孩子太小,怕出来吹了风生病,还是以后再看吧。后来他转到重庆去了,所以昆霞从没见过她的父亲。孩子一直在外婆家。
  1949年的5月27日,我正在一户人家里当佣人,这家人带信说周后楷即将被押解到重庆,今晚上船之前,让我到城隍庙派出所去见一面。这就是我们见的最后一面。我看他镣铐加身,又黑有瘦,知道他吃了很多苦。我哭了,他拿出两个银元,说这是战友送的,带不走,即使带去也要被搜走,给你用吧。你在外面很苦,你也太不容易,这点儿钱给你吧。他轻声地说:“你不要哭啊。”
  其实那时我能找到工作,我特别能吃苦。有个同志,是地下党员,在外面给我找了个较为稳定的工作。但是我丢不下周后楷,我说,他关在牢里,他浑身都是伤,我不能走啊!
  我经周后楷介绍加入过党的外围组织“民主战士同盟”,知道他是党员,哭着对他说:他们这么折磨你,你是共产党就承认,怕什么?死就死,比活着受罪好!他摇头。
眼睁睁看着他上了船,就这么生离死别了。我急忙回武陵安排了孩子,跟着也去了重庆。

(待续)
[ 此贴被高卿楚在2008-02-04 22:18重新 ]

只看该作者 37楼 发表于: 2008-02-07
加密的内容一定要看一看.
多一份力量,就多一份希望!
离线高卿楚

只看该作者 38楼 发表于: 2008-02-08
从容就义气如虹

  雷震烈士妻子刘毓芳的回忆
  1949年初和谈时,有一批政治犯转到特刑庭准备释放。其中有一位名叫万施平的,托人带出一张条子给我的哥哥。条子上说雷震还活着,也许会转到特刑庭。得到这个令人欣慰的消息,我心里充满了希望,立即动身到重庆。我独自背着儿子,提着行李,坐上木船走了三天。特刑庭的副庭长是我一个女同学的哥哥,而这个女同学的丈夫也是我的同学,还是万县的法官,他们都很关心雷震。特刑庭的副庭长对我也很关照,但是他那里的政治犯名单中没有雷震的名字。
  他的妻子带我去了看守所。地点在外科医院旁边(后来改为印刷厂)。看守所外面关女犯,有三张两层床;里面是男犯。我在女囚室中间的床上坐下,环顾囚室中的陈设,触景生情,伤心欲绝,眼泪滴滴答答往下掉,哭了个昏天黑地。
  万施平也从里边男囚室来到外面的女囚室。他向里边的男犯介绍说,这是雷震的老婆。他安慰我说,雷震是安全的。但他不谈雷震的身体情况。与旁人谈起时,都说“那有不受刑的,几乎都要受刑,没有谁会与家属谈他们受刑后的情况。”我心又悬起来,不知雷震受刑后到底怎么样,伤得严重不严重。
  再过几天来到这个看守所,前几天见过的那些人全都放出来了。通过我哥联系上万施平,他嘱我“最好赶快离开”。并陪我办好船票,送我上船,说:“坚强些,马上就要好起来了!”
  1949年初,雷震的老父亲因悲愤郁积,含恨去世。
  1949年10月28日,雷震和陈然、王朴、成善谋、楼阅强、蓝蒂裕一共十人被公开枪杀在重庆大坪。他们牺牲得非常壮烈。一路唱歌、喊口号、演讲,引得重庆市万人空巷,都来瞻仰共产党人的英雄气概。枪声响了,他们依然拼着最后的力气,高呼口号,撼天动地。10月28日报上登了好大一版,我买了报纸,不敢在人前哭,不敢让家人得知,看过就烧掉了。和哥哥商量,由哥哥出面到磁器口买副棺材,找我妹妹的同学(也是地下党同志)陪着他,谎称亲戚,晚上偷偷地去收尸。哥哥心疼我,不要我去重庆,他说他会安排一切。
  解放后,雷震的棺材从大坪起出来,运到磁器口,和其他烈士的棺材摆在一起。有人通知我的哥哥到松林坡去,一切都由哥哥料理了。1950年2月4日我到了磁器口,那天正好是雷震的百日。看见好多好多棺材,地上是一滩滩快要干的血水。我和哥哥在松林坡现在的宋绮云烈士纪念室旁边找到了雷震的棺材,因为是自己买的容易辨认,我想撬开盖子看看雷震,差半个月就是一年半没有见到他了。但是盖子钉得很死,撬不动。
  这时我28岁,雷震32岁。

  李承林烈士妻子曾琼英的回忆:
  1949年春天,有同志告诉我说“国民党失败了,局势要乱,快离开化龙桥。”我就到了南岸长生桥。长生桥有我舅公买下的地皮,我的父亲埋葬在这里。我带着四个儿女,手头有和成银行给的一点钱,在长生桥一直住到解放。
  后来有人告诉我,大屠杀之夜,李承林和韩子重铐在一起被提出渣滓洞,在外面枪杀的。李承林身中七弹,从后脑勺到腰部一连串的枪眼。车耀先的女儿车毅英去挖出他俩的遗体时,手铐都没有取,两人的手腕都被手铐勒得稀烂。尸坑掩盖着浮土,上面种了菜,因此尸体挖出来时黄肿发亮。
  其实,由于前面所举的种种原因,徐远举本来是要释放李承林的,但是在特务们人心惶惶、只想快点干完活逃命的情况下,徐远举的命令没有得到执行。
解放后,有同志通知我到城区的介中公寓去,那里是“脱险同志联络处”。烈士家属都集中在那里。组织上派了车送烈士家属到渣滓洞去收尸。松林坡到处是尸体,但是没有找到李承林的尸体。
  第二次,和成银行派人去找尸体,找到了,通知我去。这次是和成银行派车送的。我带上四个孩子,带了白绸,到了松林坡白公馆下面的坝子里,有个女同志负责登记,填写表格。我看到了装在棺材里的李承林。他是白布裹着的,我觉得他躺着的姿势不舒服,我不能让他就这样走了,就要求他们把他从棺材里取出来。取出来时流了好多血水。我把带去的白绸包上,重新入殓。
  和成银行的人带了蜡烛、炮仗,叫孩子们磕头。我让没有见过爸爸的女儿小林见过爸爸。还拍了照片。
  巴县人民政府给我做工作,希望李承林的遗体运回巴县安葬,将来好由政府搞纪念活动。我是麻木的,我说,既然他跟战友们牺牲在一起,就跟大家埋在一起吧。
  这时我31岁,李承林28岁。

  唐慕陶烈士妻子周富凤的回忆:
  大屠杀时,宁儿在婆婆家,我带着泓儿、毅儿到了我嫂嫂的娘家,那地点叫迎龙场燕子坝。那时国民党兵败如山倒、土匪到处流串,我们经常带着孩子坐在生基(人未死预修的墓穴)里躲匪兵。听说解放了,我带着两个孩子回到长生桥,一心盼望着唐慕陶已经回家、巴望他在家里等着我们。但心里又明白这是不可能的。有同志通知我到市中区介中公寓集中,我去了就找刘德彬。第一次没找着,第二次去才找到刘德彬,他正在治伤,我问:“唐慕陶呢?”他沉默着,很艰难地说:“慕陶,他……他表现得很英勇,很光荣。”我一切都明白了,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
  我流着泪,听刘德彬讲唐慕陶的情况。唐慕陶在万县被捕当天就受了刑,伤得很重,但他坚贞不屈,没有出卖同志。牺牲的时候很沉着,很英勇。我说我得去渣滓洞收尸啊!刘德彬说哪有尸啊,都烧焦了,你去也找不到的。
  这时我25岁,唐慕陶29岁。

  周后楷烈士妻子江蜀屏的回忆:
  周后楷押到重庆后关在行辕二处。我找了个关系去探望他,这位先生是做杂货生意的,名叫武杰。周后楷告诉武杰说他冤枉吃官司,也许会放出来,托武杰照顾我。还托人带条子给武杰,写着:天快亮了、估计我是凶多吉少。若我出不来,请代为照顾我的老父母和孩子。他转渣滓洞后,带条子给我,说黄玉清在狱中被罚做苦役,她穿着旗袍,没有袜子,冷得很,叫我买几双袜子带进去。我买了三双长袜子,买了圆饼干,给周后楷买了他爱吃的点心,放在武杰处托人带进去,还带过一些钱。
  “11•27”大屠杀后,我知道他牺牲了。重庆一解放,12月1、2、3日,接着三天我都去渣滓洞找他。我没有找到他。在白公馆门口下面有一块萝卜地,那萝卜长得好大,有人在拔萝卜,刨去浮土,挖出人来,人都活生生的,脸都没变色,光着身子用绳子连着,捆得很紧,只穿着内裤,两人栓成一串。只听人人都在喊罗广斌,他忙得团团转,引路、指挥、辨认尸体。他说某人是叛徒,挖出来大家就用铲子打。渣滓洞一个胖胖的妇女的尸体,烧得只剩下肚子。渣滓洞房内的尸体黑糊糊像麸碳。围墙缺口的墙上吊着一个人,双手抓着墙沿。地下蜷着一个,厕所里有三个,厕所外面有好几个。但是没有找到周后楷。
  最后找到和周后楷同一牢房、越狱脱险的傅伯雍。傅伯雍说,“11•27”那天晚上,周后楷被枪击中了,是重伤。傅伯雍正在砸兰窗子、准备越狱,他听见周后楷对他说:“你快走吧,我不行了。”傅伯雍说周后楷是活活烧死的,烧成了焦炭,认不出尸体了。平时他们交谈,周后楷常常对傅伯雍说,如果你能出狱,请照看我的妻子孩子。
  这时我刚刚21岁,周后楷27岁。


后记
  刘毓芳是井研人,雷震是泸州人,他们先后是高中、大学的同学。在大学里都在经济统计系学习。在大学里开始谈恋爱,下了课、星期日形影不离,一起从事进步活动。毕业后雷震分在万县地方法院统计室,一年后刘毓芳到了万县高等法院统计室,实际这两个单位在同一院内。同事们开玩笑说,你们一个“高统”,一个“地统”,你们的儿子是“中统”。儿子小名叫“毛毛”,走到高院这边同事叫他“刘毛”,走到地院那边同事叫他“雷毛”。雷震给儿子取名“雷换国”,他说给儿子取这个名字,是因为就要改天换地了,我们是为了建立新中国而奋斗。解放后刘毓芳通过组织部找到刘德彬,刘德彬告诉刘毓芳:雷震在狱中为孩子改名“鸣九”,他说“雷鸣九天”,他说“雷鸣九天”,天快亮了,这个名字好。鸣九上小学时,有个小朋友欺侮他没爸爸,大人们逗他说:“你妈妈带你那么辛苦,你干脆姓刘算了。”他说:“姓刘就姓刘!”自己跑到老师那里去改了姓。当时还不兴户口,所以后来他就姓刘了。刘毓芳的孙子出生,她给孙子起名叫“刘雷”,纪念他的祖父。
  雷家常常人来人往,青年们都喜欢找雷大哥,谈出心里的话,得到大哥的指点。《挺进报》事件发生后,许多同志转移到万县,一时发生接待上的困难,雷震资助钱财衣物,家中有什么拿什么,有一次连他的内裤都拿走了。他找回两尺布,让刘毓芳赶快缝一条。
  刘毓芳写过自传要求入党,雷震审过,交给涂孝文审,只差宣誓,就是党员了。但他们被捕,这事就拖下来了。
  刘毓芳于1952年11月正式入党。现为重庆望江厂的离休干部。

  曾琼英从省立妇女职业学校毕业后,1938年在《新蜀报》当会计,同年考上和成银行的职员。在和成银行,曾文琪介绍她入党,宣誓的地点在重庆米亭子一座小楼上,刘隆华是她的入党监誓人。她与和成银行另一位党员陈为智组成党小组。此后她秘密担任重庆、邻水之间的交通,邻水的同志把情报送给她,大多是油印的传单或小册子,她经常在下午、傍晚把情报送到红岩嘴,有一个20来岁的女同志接受情报(不准打听对方姓名)。有一次碰上日机轰炸,就和大家一起躲进红岩的防空洞。
  李承林比她先到和成银行半年,李承林是组长,曾琼英在他的管辖之下。陈为智、曾琼英介绍吴厚圻入党,陈为智、吴厚圻又是李承林的入党介绍人。皖南事变后李、曾转移到雅安,他们的党组织关系(接头暗号)由一位重庆的同志带着到雅安来,没想到这人在途中掉进河里淹死了,与党的正式关系就断了。在雅安他们是和漆鲁鱼在一起从事革命工作,大家都明白对方是党员,但不捅穿。在雅安曾琼英和李承林结婚。后来和成银行调他们夫妇到涪陵,再到万县。这时漆鲁鱼夫妇去了延安,与党的联系才真的断了。
  李承林到重庆通过陈为智找到中共川东临委委员彭咏梧,恢复了组织关系。老彭亲自指定李承林为重庆到下川东的联络员,安排他从万县到重庆来接江竹筠并护送江姐到万县。老彭的西装、江姐的旗袍和毛衣都是李承林夫妇置办的。
  曾琼英第一次见到江姐是在银行的会客室。江竹筠比曾琼英小两岁,称呼曾为“英姐”。她和一位姓周的女同志,提着个小牛皮箱装的药品纱布,只住了一夜,第二天她们去云阳,因为云阳有武装起义的伤员。她俩一起回来时,下川东武装起义已失败,老彭牺牲了。李承林给她们买的船票回重庆。此后江姐坚决要求战斗在老彭牺牲的地方,约在1948年2月下旬又回了下川东。这次江姐在李承林家里住了一个多月。有一天,一位银行的经理的太太告诉曾琼英说,“李承林和江竹筠很要好,他经常陪着她,你得注意着点哟。”曾琼英在合适时就试探地问李承林,说有人说你们的闲话呢。李承林高度警惕,问:“都说了什么?”一听无非是男女关系的闲话,他松了口气,说:“那没关系,正好作掩护。”李承林告诉曾琼英,老彭牺牲了,江姐需要安慰。应该说江姐的心灵创伤在李承林家得到一定程度的平复。
  江姐把她和老彭的一大包衣服寄放在李承林家里。解放后,烈士家属都在重庆介中公寓集中时,曾琼英把这一包衣服全部交给了彭咏梧的前妻谭正伦。
  现在曾琼英为四川省南充市织绸厂离休干部。

  周富凤和唐慕陶都是巴县长生桥人,是门当户对的包办婚姻。1942年唐慕陶在北碚复旦大学上学时结婚,婚后感情深厚。
  唐慕陶于1939年入党,在学校里非常活跃,曾给同学们开讲座讲《资本论》。毕业后组织上曾介绍他去当老师,后来考入聚兴诚银行当职员,1945年行里分配他到万县分行任会计主任。
  周富凤不是党员,有关党的情况唐慕陶什么也不告诉她。妻子一直怀疑他“左倾”,有一天周富凤整理床铺,发现藏有两份自传,这是进步青年为了争取加入共产党而写的家庭情况和对时局的认识等等。有一天夜里查户口,门一响,唐慕陶惊得从床上跳起来就撕了这两份自传扔进马桶里。但是查户口的银行后勤主任并没有进屋。这时周富凤问他:“你是共产党?”他不得已默认了。周富凤吓坏了。唐慕陶沉重地说:“万一我出了事,你还是要和我们的同志结婚。”
  周富凤已暗中参加一些掩护工作。每次雷震到他们家,都是周富凤接待并送他出门。有一次为游击队员募捐来好些衣服,周富凤抱着衣服,送雷震走出整整一条街再交给他。唐慕陶也开始培养周富凤,启发她的觉悟。
  周富凤在巴县鹿角第二中心小学校长的职位上退休。

  周后楷是江蜀屏的小学老师,周后楷的父亲行医,家中开药铺。江蜀屏家穷。周后楷在小学里教音乐、美术、自然等课程,后来当校长。他教过江蜀屏唱抗战歌曲,还组织学生们逢场天到武陵镇上去演出。有一次考音乐时,别的学生合唱,周后楷要江蜀屏独唱,江不服气,问:“为什么叫我一个人唱?”周后楷笑着说:“你思维发达,别人不想的事你要去想。我这个学生思想深刻。”江蜀屏说:“我就是觉得这个世道不公平。”她常常与周后楷在一起谈文学,爱听他讲解放区的故事。后来江蜀屏失学,每天背柴到船上去卖,五捆柴十个钱。再后来周后楷为江蜀屏缴学费上了万县女中,她在万县女中经周后楷介绍加入了党的外围组织“民主战士联盟”。但因为穷,在万县女中只读了一年半。
  1946年春节前,周后楷的前妻因病去世,留下了两个孩子。周后楷决定要和江蜀屏结婚。虽然遭到家中坚决反对,他俩还是冲破阻力结合了,在学校外面租了房子单住。周后楷准备让江蜀屏去北碚进相辉学院,因被捕而作罢。
  周后楷的上级是唐虚谷。他们家就是地下党的联络和活动地点。他的革命活动被发现,小学校长职务被撤以后,原在武陵地区的党组织关系转移到万县,受雷震和李青林领导。
  现在江蜀屏是南岸石马村小学退休教师。

                              责任编辑 何 蜀
[ 此贴被高卿楚在2008-02-08 18:28重新 ]
离线苗溪

只看该作者 39楼 发表于: 2008-02-09
谢谢高先生,喜欢看当事人的采访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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